政府无能或者办事不公,应该被取代!乡村干部饭馆吃饭不给钱称饭钱算抵计生罚款
红五星 于 2014-5-29 19:07:00 发表在:红旗飘飘论坛
乡村干部饭馆吃饭不给钱称饭钱算抵计生罚款
2014年05月29日14:10 中国新闻周刊 微博 我有话说(2,882人参与)评论中大奖(2,882人参与) 收藏本文
“我都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相信她”
张海新的代理律师高承才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张海新自述:在北京维权时,被国土资源部的工作人员告知,如想拿到土地确权,需当地村、乡、县的各级政府盖章审批。张海新说,政府盖章审批拿不到,但组里人都推选她做村组长。不知是应付还是调侃,对方说:既然推选你做组长了,你怎么不刻个章?
张海新听后,认为自己当村组长就此得到了“领导”认可,出了国土资源部信访办的大门,就在北京监察部门口的地摊上刻了个章。她丝毫没觉得任何不妥,这个刻章的也是在北京部委门口呢。
刻章人疏漏了一个“庄”字,这个章于是变成了不伦不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蒋集体经济组织”。但这丝毫没影响它的功效。
张海新带着这个金色大章回到蒋庄村,告诉当年委托她帮忙维权的乡亲们:要按这个章所赋予的权力,成立由五人组成的集体经济组织委员会,之后“递上去给组织审批”,以后村里土地的事儿,就由这五个人一起商量解决。
村民们兴奋极了:“咱的地能回来了。”
五个委员很快被七八个经常聚在一起维权的农妇选出来了:张海新本人,识字又能说的刘金兰,一个高中文凭的年轻村民,德高望重的老组长,以及张海新的大儿子吴洋——因为在张海新身边,能帮上很多忙,比如“用电脑打字的时候,能给些指导”。吴洋这样对《中国新闻周刊》解释村民们选他的原因。
为了“方便工作”,张海新又照着政府各机构的设置,去刻了各级机关的红色公章,包括一枚邓州市人民政府印。
蒋庄村六组200多个村民,都认可张海新组建的这个新的委员会。除了老支书吴振德。
可他不承认也没办法。不用交接,新的委员会很快就开始了工作。第一项工作,就是由五名委员集体商议后,给占领养猪场土地建房的五组村民吴家庆家传达了“停建通知”。
《责令停止违法行为通知书》由张海新拟写:××户属非法占用集体的耕地无证建筑,你户的行为违反了《农村土地承包法》的相关规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管理法》的相关规定,现责令你户立即停止上述违法行为,听候处理。
通知书下附:邓州市人民政府印、文渠乡人民政府印、邓州市人民检察院、张海新印以及刻有五人名字的集体印章。
“停建通知”很快又发给了其他有违章建筑的村民。有人收到通知后,拎着水果去张海新家解释:不盖房娶不了新媳妇啊。张海新温柔又坚决:娶媳妇也不能建违章建筑。再等等,我给大家办合法的建筑证。水果拿回去!
村里人开始按照张海新的指示,挨家挨户上交家庭信息,填写《邓州市村镇规划区居民建房申请表》,申请“办证盖房子”。
张海新购置了办公桌、办公椅、传真机,本来就不大的家里,挤得满满当当。为了保留证据,她还专门买了台数码相机,专拍看到的违章建筑。各种书籍迅速摆满了家里的各个角落:《户口、人口与计划生育》《一本书读懂土地法》《最新土地法律政策》,甚至还有《领导不可不读的精彩演讲》……
就在邓州市政府一墙之隔的小胡同里,张海新一个人的“政府”似乎正越来越完善,而张海新本人,也越来越像“公仆”。
每天早上7点送小儿子上学后,张海新便一直整理材料、看书,或是去政府部门上访,直到晚饭后才稍微靠在床上眯一会儿,半夜十二点再起来继续“工作”。她因此得了颈椎病,需要吃药,还常找中医按摩。
一次,张海新在推拿时听按摩师闲聊,说某个村民家有冤案,她一下子来了精神:“谁家?告诉我。我帮忙解决。”
陪在一旁的吴甜连气带拦,“你可别再揽事儿了。”吴甜觉得,张海新一天从早忙到晚,最后也没办成什么事儿,但是就是有人不断来找她。“我都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相信她。”
“为什么不信”
“张海新有章能办事”。
她在附近维权圈子里出了名。还被添油加醋了诸多杜撰成分:张海新打赢过官司;张海新以前是教师,现在是中央派下来的领导。
无从得知张海新本人是否对这些传闻辟过谣。总之,她成了名人。人们也愿意相信她。
38岁的小学毕业生王良双就是追随者之一。他是高集乡李岗村村民,在土地纠纷维权过程中成了村维权代表,偶然听说“邓州县城有个人能办事”,四处打听,找到了张海新。
另一个是汲滩镇廖寨村村民马香兰。廖寨村村民描述的马香兰瘦瘦高高,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为人处事和张海新有些类似,“刚正”“敢反抗”。
2012年2月,廖寨村启动镇中村改造的“廖寨明盛社区”项目,许多农户房子被强拆,甚至有人在讨要说法无果后,喝农药自杀。村民们自发维权,推选了“敢举着药瓶子跟开发商对抗”的马香兰为代表。
村民最初在当地反复告状,毫无进展。突然有一天,马香兰领来了张海新,说她“在上面有人”,之后便组织起8个村民代表,去北京告状。
廖春洲也是廖寨村维权代表。他记得第一次见张海新2013年初,张海新穿了一件黑呢子大衣,“一看就是农民,完全不像领导”。廖春洲自我安慰,“也许高级干部都朴素”。
但张海新一说话,廖春洲的顾虑全打消了,“柔和,就是领导语气”。张海新只简单说了一句,“既然到了北京,咱就要把赔偿拿到手。”廖春洲觉得如沐春风。
廖春洲忍不住问:“你们大领导不都有贴身保镖什么的吗?”
张海新笑而不语,旁边有人抢话说:“秘密的,这都是上面不愿意公开的关系,就像是电视里演的中情局!”
廖春洲追问:“那你的领导是谁啊?”张海新简短地回答:“领导?我就是啊!”
那次北京上访并不顺利。眼看就要过年了,村民耗不下去了,无功而返。
可又过了几个月,马香兰带话回廖寨村,张海新要给大家办《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书》,“有了这个证,咱们的房子就合法了,开发商的赔偿就要按照法律程序走,不然的话,他们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不会跟我们谈判的。”
村民们似懂非懂,不知该不该办。但他们最终被打动了:“就收5块钱工本费,证办下来才收!”
“为什么不信!”廖寨村村民至今仍觉得马香兰和张海新不会骗人,“他们站在老百姓这一头,不收钱就给老百姓办事,他们也没骗我们什么啊!”
在为维权奔走多年的农民眼里,许多事情都是“张海新是上面派来的人”的佐证:张海新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可以进入中纪委的内部举报邮箱;每次张海新帮忙递交举报材料,检察院都客气地接收;当然,还有那个“金灿灿”的大印章。
很快,廖寨村和李岗村如法炮制,在当地“选举”出五个人的“集体经济组织”。张海新任命马香兰为汲滩镇“负责人”,王良双为高集乡“负责人”,她本人则为邓州市兼任文渠乡“负责人”。所有这些集体经济组织的唯一工作,就是帮助各村进行土地维权。
因为给廖寨村改造项目的开发商下达“停建通知”,马香兰被开发商举报。警察带走马香兰三天后,张海新和王良双正在家里商量如何营救马香兰,警察就冲了进来。被带走的,还有整屋子的材料,“整整装满了两个面包车的后备箱。”吴甜说。
三个村“负责人”各自领导的维权进程因此停滞了。房子被扒,土地上盖上新房,村民们只敢偷偷在一旁观望。不过,导致这起荒唐事的养猪场土地,倒是一直未再开工建设。
听说张海新被抓捕,村民们坚持认为:海新是帮共产党维权啊,根本不是和政府作对,只要把情况跟“上面”汇报清楚,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但是,怎么让“上面”知道这些情况呢?
“去北京!”64岁的刘金兰说。商量解救张海新的人中,她最有主见,文化水平最高——小学毕业。“只有‘上面’的人能解决。”她坚持。
“上面”究竟是哪里?众说纷纭:中纪委、邓小平、胡锦涛、国土部、检察院、法院、联合国……
这个提议最终却没有获得拥护,因为在座的人“不认识路”,“七八十岁了”,“有冠心病”,“谁都没有个手机”……大家开始念叨“海新在就好了”“海新一定很快就能出来”。
晌午到了,人群便在大雨中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