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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脚医生老去了 乡村医疗怎么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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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15 15:30:10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王君平等
【破土编者按】乡村医生,顾名思义,就是长期驻守农村,为底层农民提供最基础的医疗保障的医生。上世纪60~70年代,一批赤脚医生在广大农村地区茁壮成长起来,这便是乡村医生的前身。在那个物资匮乏的时代,这种最质朴、最大众化的医疗方式,给底层百姓提供了健康、卫生的生活保障。进入新时代,当医生成为一个专业化的词汇,一个精英阶层时,这些赤脚医生却还在农村坚持。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那些赤脚医生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留给他们的只是贫穷、落魄甚至有风险的工作和生活。曾经的“工农也可以掌握医疗技术,也可以治病救人”的宣传已经被“不专业”“没资格认定”这样的话语轻易带过,怀着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梦想的医学青年也只有极少会想到贫困的农村治病救人,这里只有集体主义时代的苍老遗珠还在坚守岗位,他们现在选择怎样的方式面对自己作为“乡村医生”这个尴尬的身份?他们老去之后,农村医疗怎么办?最近,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的实施意见》,对乡村医生增加了补贴。但在大城市医院越来越专业化、高端化、精英化、市场化的时候,这些补贴真的能鼓励青年人到农村去,到祖国需要的地方去吗?我们来看看《人民日报》为我们讲述的当下乡村医生的故事。  原标题:留住村医有多难(聚焦·走近乡村医生(上)) 原载:人民日报 本报记者 王君平 王明峰 张志峰
  最不愿提的是收入
  上午8点,记者来到四川省苍溪县城陵江镇玉女村卫生室。20余平方米的卫生室分里外3间。外间坐诊,摆放着两排椅子、一张桌子和简单的医药器具。左侧间是病人观察室,右侧间外边是药铺。
  53岁的赵永志是玉女村村医,陵江镇六包村人。他每天早上不到8点就出门,骑上20分钟摩托赶到卫生室,或坐诊或上门。每天至少要看近20个病号。看病出诊占了80%的时间。对赵永志来说,家好像旅馆,只是晚上休息的地方。有时连除夕都吃不上一顿团圆饭。今年大年三十,正当一家人享受着难得的团聚时,玉女村九组任坤龙的父亲摔成重伤,赵永志骑上摩托飞奔而去。大年初一下大雨,他懒懒地躺在床上,打算好好休整一下,却又被玉女村四组张山城的一个电话打破了计划,张山城的孙女烧得厉害,让他快点去。因没顾得上带雨具,赵永志被“洗刷”了个够,病了好几天。
  赵永志干了这么多年乡村医生,最不愿提收入。他说,一年收入2万多元,养家糊口也难。儿子想在县城买房子,自己无力帮助。
  41岁的李军发是青海省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宝库乡山城村卫生室的一名村医。乡卫生院每季度对村医考核一次,每次随机抽取10个农户,问卷调查,分为满意、不满意、差三档,由村民评议。考核合格,村医才能拿到足额报酬。县卫生和计划生育局每年抽查2次。李军发每年收入约3万元。
  公卫服务不被理解
  “李元玉夫妻肺气肿、高血压,李元义胆囊炎、冠心病,90高龄的李卫青老年痴呆,无儿无女特困户钟秀英腰椎突出……” 苍溪县元坝镇鹤岗村68岁的村医李方成说,“有的留守老人病重时,连放在床边服药的水杯都无力取拿,看着真让人心痛。目前,自己身体还能将就,留守老人确实不容易啊,生病可耽误不得。”
  公共卫生服务事不少,按小项算有四五十项,要费很多时间。村里0至7岁儿童共120人,需要计划免疫接种。每月25日是计划免疫接种的日子,有的家长会按时带孩子来,有的需要打电话提醒。村民的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需要管理。一些村民行动不便,李军发要上门服务。村里10多位老人患有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李军发每个月都要上门回访,给她测血压、血糖等。李军发所在的村有925人,每个村民每年公卫费用40元,其中16元给村医当报酬。
  李宗明所在的鱼池村有村民6000余名,公共卫生费按村人口数一年每人12元计算,每月公共卫生工作收入大概有1000多元,所占比重为每月收入的70%。
  这几年,李宗明一直在村里宣讲宫颈癌筛查知识,村里妇女对该病了解甚少,预防意识不足。他挨个上门宣传,甚至有些是倒贴车费,让她们去医院进行检查,换来的却是很多人不理解。
  宜宾县柏溪镇长江村唐芳干村医17年。说起公共卫生服务,唐芳的感觉是很烦。村民的健康意识落后,认为防病和治病是一码事,老年人更忌讳进医院。每逢老年人健康检查和儿童预防接种,村医都要挨个电话通知。在村民们看来,做检查只是为了让村医多挣钱。
  侯仕文说,乡村医生除承担基本医疗任务外,还要走村入户面对面完成40%的公共服务,其辛苦不言而喻。公共卫生收入是按人头计费,如果村里人口少、村医多,收入会少很多。
  留守的多是老村医
  经常“顶着月亮数星星”,最少单程7公里,最远来回要跑20多公里——50岁的苍溪县石门乡寨王道忠竟是该乡“最年轻”的村医!全乡14个村目前只有10位村医。他除了负责所在的三林村看病和服务工作外,还“客串”离家5公里外的龙水和寨包村,服务对象2000多人。
  一年辛苦到头,腰包里也剩不了几个子儿,王道忠的堂弟要帮他,让他在自己开的医药公司上班,月收入能到3000元。最终王道忠还是谢绝了:“儿女都已成家,自己经济上负担不大,被病人需要才是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当村医还不如村民打工挣钱多。李军发几乎每天都来卫生室上班,一年到头拴得死死的。村民打工半年也能收入2万元左右,还不耽误回家种地。尽管村医的收入不算高,好处是有“存在感”,很受村民们尊重,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他的手机号。走在路上,村民大老远就和他打招呼。村民家里办喜事,会请他去当“大东家”,帮着招呼客人,那是很有面子的差事。有时到村民家里上门出诊,人家像来了客人一样,炒几个菜,留他吃饭。李军发说:“单算经济账,收入是不高。我是学医的,喜欢给村民看病,有一种成就感。”
  压力大、待遇低、想跳槽,这样的想法赵永志也有过,但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坚守。他说,左邻右舍几十年的感情,如果自己跑出去挣钱,将来年纪大了,回来业务荒废了,看不了病了,真没法面对他们。
  我国现有125万乡村医生中,其中不少是上个世纪70年代从医的赤脚医生,他们都已经在65岁以上。村医原则上按照每千名服务人口不少于1名的标准配备,全国还有不小的缺口。
  医疗风险无人分担
  41岁的李军发是青海省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宝库乡山城村一名乡村医生。他学过中西医,常见病都能看,最怕的是病人用药后出现不良反应。
  一位姓陈的村民来看病,青霉素皮试表现正常。用了青霉素后,患者感到不舒服,接着出现昏迷。李军发估计他属于皮试假阳性,这是头一次碰上麻烦,当时心里很紧张。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赶紧给病人用急救针。20多分钟后,病人苏醒了。李军发长出一口气,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因为刚才抢救时太紧张了。他说,情况紧急,病人不能随便转移,只能就地抢救。万一不行,就请乡卫生院医生来抢救,再不行就打120,到县里抢救。
  四川省宜宾县高场镇村医李宗明遇到医疗风险最多的,就是服用药物后产生轻微副作用,病人赖在卫生所不走,让他赔钱。他只能说好话,倒贴钱,把病人送到上级医院去检查处理。
  65岁的陈家新是武汉市黄陂区前川镇油岗村一名村医。村里一位阿婆身体不舒服,体温正常,血压偏高。她感觉吃药不顶事,想挂点水。陈家新只是加了点糖盐水、VC、VB6等,也没加什么药物。结果输了一半,老太太就说不清话了,赶紧送到区人民医院抢救。当天抢救就没事了,阿婆回到家中,第二天竟然去世了。让陈家新不爽的是,患者家属来卫生所闹,经过村民委员会调解,陈家新赔了6000元。
  国家卫生计生委卫生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应亚珍说,村医医疗风险大,可以理解为:一是医疗行业人命关天,本身执业风险大;二是因为村医只有最简单的医疗设备,一旦有紧急情况,没有能力迅速展开救治。如果出现重大事件,如输液过敏事件等,可能有大额赔偿,村医难以承担。长期下去,会影响村医声誉,失去群众信任。
  大大小小的医疗风险,让乡村医生们头痛不已。2007年6月的一个雨夜,一位张姓村民的妻子不明原因昏迷不醒,李宗明冒着大雨和村民走田坎路,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摔跤来到村民家中,在出诊回家的路上还被蛇咬了,幸好穿的是高筒胶鞋,才避免了受伤。
  宜宾县柏溪镇长江村村医唐芳,以前曾住在卫生站,半夜被叫去离卫生站大约有十几公里的村民家里看病,回来的时候,一人打着手电筒走夜路,只能靠唱歌壮胆,半路还遇到一名精神病人,吓得她一路狂奔回卫生站。
  村医身份还是农民
  陈家新干村医已经40多年了,如今每月收入3000多元,但他不敢退休,因为退休后每月只有1000元。收入少了,没法养老,也不好意思面对和他同龄的人。乡村老师转正了,有退休工资;兽医拿着五六千元的退休金,比村医还高,人医不如兽医。
  四川省苍溪县元坝镇鹤岗村68岁的村医李方成患有青光眼和白内障,左眼视力只有0.1,家人多次劝其放弃行医去动手术,但他一直放不下那些需要他的病人,每月要看几百个病号。8年前,他获得过由原卫生部颁发的“全国优秀乡村医生”证书。李方成坐诊看病不成问题,但因不会骑车,加上视力低下,晚上遇到需出诊的紧急情况,就有些力不从心。加之自己不懂电脑,公共卫生服务需要镇卫生院支持方能完成任务。
  “我们年老了,胳膊腿不便,有个头疼脑热全靠他们!”71岁的村民李元勇患有肺气肿。他说,现在村医多是一把老骨头,找他们看病还得担心他们安全,真希望多些年轻力壮技术过硬的村医。
  青海省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绝大部分村医在50岁以内,50至60岁的有34人,60岁以上有10人。石山乡小沟村村医马占祥年龄最大,现年72岁。该县卫生和计划生育局副局长王生海说,石山、向化等乡镇的村医年龄偏大,后继无人。由当地乡卫生院多方物色人选,有的则动员老村医的子女报考医学院校,定点培养,学成后回村服务。现在能配齐村医很不容易,一般是60岁退休,身体允许又找不到合适接替人的,可以干到65岁甚至更久,有总比没有强。
  李军发参加了农村养老保险,每年自费交100元,这是属于最低的保障层次,村里有钱的每年交500元,还有交1000元的。王生海说:“我们鼓励村医参加农村养老保险,大多是自费。经济条件好的村,集体有一些补助。”
  记者了解到,2014年宜宾县乡村医生注册1273人,其中70岁以上35人;60—69岁143人。按照现行的养老保险制度,没有资格购买养老保险的乡村医生占26.3%。
  当地卫生部门表示,争取尽快启动乡村医生养老保险工作。对于在村级防保岗位工作能够购买养老保险的乡村医生,采取政府定额补助方式共同购买养老保险,吸引年轻医生回归村医岗位。对于年龄偏大无法购买养老保险的,参照村干部标准,给予每月补助,使到达退休年龄的乡村医生安心养老。
  村医渴求学习机会
  37岁的陈金贤是青海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宝库乡哈家咀村的一名村医,卫生室设在家里。3月30日凌晨2点多,陈金贤一家睡得正香,突然有人敲门。原来,附近祁汉沟村的李老汉,肩膀疼痛难忍,赶来求医,陈金贤赶紧爬起来给他看病。“经常有人半夜敲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李军发的父亲李顺财曾在本村当了30多年赤脚医生。2013年,父亲年满60岁,李军发子承父业,成了一名正式村医。
  四川苍溪县元坝镇卫生院院长孙家才说,该镇有5个村没有乡村医生,这些村的公共卫生服务只能由镇卫生院聘请的6名联络员完成,但因不具备医师执业资格而不能开展医疗服务,没法与乡村医生比。
  尽管农村医生短缺,但医生水平不能有半点含糊。王生海说,根据规定,乡村医生每两年进行一次执业考核,对不合格的予以辞退,注销乡村医生执业资格。2012至2013年度考核,6名村医考核不合格,现转入培训期,期满后再次考核,仍不合格者将注销其执业资格。
  应亚珍建议,一是落实现有政策。如一般诊疗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经费、基本药物补助等按时足额拨付给村医。二是完善政策。通过政策倾斜吸引优秀人才从事村医工作,可参照当地乡镇卫生院人员收入待遇,核定政府补助水平。三是教育培训制度配套。医学教育要重视全科医生培养,提高全科医生收入待遇,实现人才下沉。对现有乡村医生,选择适宜的方式实行免费培训,提高技能,满足群众医疗卫生服务需求,让群众信任村医。
  去年,李军发参加了县里组织的3次业务培训,涉及公共卫生、妇幼保健和合理用药。他感觉知识不够用,想多参加学习,提高水平。可是,卫生室几乎每天都有病人来,他不能长期离开,因此希望多办一些符合当地实际的短期培训班。
  四川宜宾县采取多种措施,加大在岗乡村医生培养力度,提升基层医疗服务水平。例如,坚持村医每月到乡镇卫生院学习不少于5天制度;强化医学院校与县域合作人才培养机制,确保每名乡村医生每年有一次以上、每次不少于16个学时以上的基础医学理论学习;每年由医学10个专委会定期组织学术活动,通过“外请专家现场授课,内邀骨干交流经验”的方式进行培训;强化农村卫生人员项目培训和继续教育,加强乡村医生培训和后备力量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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