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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哈维首师大讲座:必须反对资本主义的疯狂螺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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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21 18:02:14  来源:澎湃新闻网  作者:林品
核心提要:鉴于当今世界面临的经济危机形势,哈维重申他的基本立场:资本主义的螺旋式上升已经失控了,必须反对资本主义。因为这样的立场,哈维在美国饱受攻击,被斥责为“疯狂”。但他坚持这一立场,并且解释道:反资本主义既不是他的DNA因素造成的,也不是因为他的奶奶是一个“疯狂的社会主义者”,他从未加入过共产党,直到35岁才开始阅读马克思;反资本主义是因为,纵观当前的世界形势,经过长期的理性思考,这是他认定真正理智的立场。

  

  大卫·哈维(David Harvey)  2016年6月16日,美国纽约城市大学“杰出教授”、当代西方社会科学领域具有广泛影响的著名学者大卫·哈维(David Harvey),应首都师范大学文化研究院的邀请,在首都师范大学国际文化大厦国际报告厅发表了一场题为“资本的空间与时间”的主题演讲。讲座由首都师范大学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兼首席专家陶东风教授主持,吸引了来自首都各大院校和研究机构的数百名听众到场聆听,现场座无虚席,场面十分热烈。
  讲座伊始,大卫·哈维首先对“资本”进行了定义。作为一位享誉世界的马克思主义学者,哈维援引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论述,将“资本”界定为“处于变动之中的价值”(value in motion),而价值则是投入到商品创造之中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哈维接着精炼地勾勒了资本运动的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生产,财富会转化成生产资料和劳动力,劳动力作用于生产资料会产生商品,这是《资本论》第一卷主要探讨的问题。
  第二个阶段是价值的实现过程,通过商品的销售,价值转化成货币,有很多方式可以实现这种转变。在《资本论》的第二卷,马克思就考察了价值实现过程中所存在的问题,这里的问题在于,如果人们对商品并没有欲望和需求,或者没有足够的货币来购买商品,那么,商品就没有办法实现价值。所以,价值既取决于生产,也取决于实现。哈维强调,我们必须要理解生产与实现的对立统一关系,才能真正地理解马克思所说的“价值”,因而,对价值的分析在很大程度上要依据《资本论》的第二卷。可问题是,很多马克思主义者并不阅读第二卷,因为那是一部读起来比较乏味无趣的著作,但麻烦在于,如果你不读第二卷的话,就难以理解马克思在从事怎样的工作。
  第三个阶段是分配过程,在市场上所实现的货币会通过多种政治权力结构进行分配,有些会转化成工人的工资,有些会转化成老板的利润,有些会转变成地主的地租,有些会转变成金融家的利息率。马克思在《资本论》的第三卷中讨论了这些问题,第三卷是很艰涩的,因为它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而且写得比较杂乱。哈维指出,马克思关于分配的问题,有一个未获探讨的环节,那就是税收。马克思没有讨论价值如何通过税收的形式进入到国家的领域,哈维认为这是马克思的分析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缺失。
  当货币流入不同的人群,重要的问题是这些人如何使用这些货币。拮据的工人主要将工资用于那些可以维持生计的商品,富裕的商人则不仅购买必需品,而且还购买奢侈品;剩下的货币会持续不断地流动,进而投入到再生产的过程之中,在这里,银行家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他们把不同人群所持有的过剩货币集中起来,通过不同的渠道将其投放到再生产的领域。这就是资本运动的第四个阶段,也就是价值增殖的过程。
  哈维总结道,资本的运动是一种循环运动:生产-实现-分配-价值增殖-生产-实现……这样的话,资本可以展开无限度的再生产。其中的驱动力在于追逐利润,在于追逐剩余价值。这种循环运动与其说是“圆周”过程,不如说是“螺旋式上升”(spiral)的过程。
  哈维谈到,螺旋上升的形态是一种不易处理的形态,在英语里就有“螺旋失控”(spiral out of control)这样的短语。事实上,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脱胎于黑格尔的哲学,黑格尔区分了“善的无限性”和“恶的无限性”:“善的无限性”是某种像圆周一样的无限性,可以无限循环下去而不会发生失控;“恶的无限性”则是那种会导致“螺旋失控”的无限性。
  哈维指出,资本的本性是最大限度地追逐剩余价值,这必然导致一种恶的无限性,那是一种没有极限的积累,为了积累的积累。哈维指出,可用的资源是有限的,可生产的商品量也是有限的,而资本采取的一种没有限度的形式就是货币。当前所谓的“量化宽松”政策就是不断增加货币供应,但这会导致一个难题:在这样的货币供应条件下如何完成价值增殖。
  在哈维看来,这种积累过程供奉于复式增长(compound growth)的系统,这造就了指数式增长的曲线。在18世纪、19世纪,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当商品生产的规模还比较小的时候,复式增长还没有产生严重的问题;但从1970年代开始,复式增长越来越成为一个问题,导致了诸多的危机。
  在资本理论的基础上,哈维对“螺旋式上升”的空间和时间展开讨论。在时间问题上,利润驱动的竞争性的资本追求持续不断的加速运动,而生产的加速迫使价值实现也随之加速,因而资本主义经济不断在消费市场创造出对于商品的需求和欲望。在马克思的时代,工人阶级生存在温饱线上,其要求还只是简单而基本的衣食住行;而从彼时至今日,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伴随着不断拓展人类消费欲求的过程,消费的时间周期也随之大大地缩短了。
  资本主义经济生产出很多快速报废的商品,驱使你不停地更新换代自己所使用的商品,这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在19世纪,时尚是属于资产阶级的,如今已经充分大众化了。产品的性质也由此发生变化,为了尽可能地缩短消费时间,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消费形式:景观(spectacles)的消费就是其中一种形式,如世界杯、奥运会、大型展览等;再如媒体消费,也是一种即时的消费。
  另外一方面,我们的时代涌现出很多关于消费主义的社会斗争。哈维指出,传统的马克思主义会更关注生产过程中的斗争,这与马克思、恩格斯那个时代工人阶级的状况有关;而如今时移世易,我们应当对价值实现过程中的斗争予以比过去更多的关注。现在的普遍趋势是,资方在生产过程中有所妥协,可以给劳工开出不低的工资,却在价值实现过程中进行回收。对此,我们应该认真地考察生产和实现之间的对立统一。
  哈维指出,一般研究者往往只着眼于阶级斗争与生产的关系,但事实上在价值实现领域,中产阶级、无产阶级、流浪汉是有可能构成同盟的。哈维表示,问题在于,当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观点与现实发生冲突时,很多人宁可选择相信正统,而不是直面现实。我们面对的现实是,今日世界的很多斗争都是关于日常生活的斗争,例如,土耳其因盖齐公园遭强拆而引发的抗议运动,巴西因公交地铁涨价而引发的抗议运动。面对这些新形式的运动,我们需要探寻新形式的政治过程,把这些社会运动与传统的劳工运动整合起来。在哈维看来,反资本主义的斗争应该是生产斗争和价值实现斗争的结合。
  在空间问题上,随着螺旋的旋转,它会逸出自身的空间,寻求以“空间修复”(spatial fix)的方式来解决危机。哈维指出,这是一种地理扩张和地理重构,当资本无法在一个区域内实现积累和增值的时候,它就要寻找另外一片区域,通过多种机制来吸纳和消化过剩的资本。哈维以19世纪中叶发生在英国与阿根廷之间的历史过程为例,当时,英国贷款给阿根廷,供阿根廷修建铁路;而作为条件,阿根廷必须购买英国的钢铁、火车、轮船,以消化英国的过剩产能。这是过剩资本从一个区域流向另一个区域的经典方式,在20世纪,美国、日本都是这样行事的,1980年代的韩国和中国台湾也是如此。
  
       [邪恶利益集团,实质上就是螺旋式右旋直到死亡的必然趋向!]

       然而,这个螺旋式上升的系统是充满内在矛盾的,矛盾激化的时候就会爆发危机。新近的一个例子是2008年在美国发生的次贷危机,而在美国主导的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下,当美国发生区域性的危机,全世界就都会陷入危机。当金融链条断裂、住房市场崩溃的时候,美国政府选择营救金融机构,而不为失去房子的普通人提供住房;而当中产阶级沦为无家可归者,他们也就丧失了消费能力,美国的消费品市场一旦崩溃,全世界给美国供货的地区也就随之陷入危机。多数国家试图通过紧缩政策来走出危机,但在哈维看来,这不过是加剧了贫富分化。
  受到美国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也陷入困境。面对危机,中国尝试将生产性消费作为解决方案,动用闲置的资本和劳动展开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高铁、房地产等领域因此获得了惊人的投入,并且强有力地推动了大规模的城镇化进程。这不仅对中国的宏观经济是一股强劲的刺激,也对全球资本主义产生了广泛的影响,那些为中国建设提供原材料或技术的国家,经济都迅速复苏。
  哈维指出,中国目前所做的事情可以在历史上找到很多对照。例如,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拿破仑三世通过重建巴黎来解决失业问题;二战之后,美国通过冷战的军备竞赛和大规模的郊区城市化(suburbanisation)进程来消化过剩的产能。在哈维看来,中国如今是在做类似的事情,但规模又要比当年的法国和美国更为巨大。哈维列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数据对比,中国在2011年到2013年这三年时间里消耗的水泥量(65亿5100万吨),要比美国在整个20世纪一百年的时间里消耗的(44亿500万吨)还要多。
  鉴于当今世界面临的经济危机形势,哈维重申他的基本立场:资本主义的螺旋式上升已经失控了,必须反对资本主义。因为这样的立场,哈维在美国饱受攻击,被斥责为“疯狂”。但他坚持这一立场,并且解释道:反资本主义既不是他的DNA因素造成的,也不是因为他的奶奶是一个“疯狂的社会主义者”,他从未加入过共产党,直到35岁才开始阅读马克思;反资本主义是因为,纵观当前的世界形势,经过长期的理性思考,这是他认定真正理智的立场。
  哈维以城市空间为例予以说明。在资本主义的逻辑下,当前的城市化进程是为了那些投资者而建设城市,而非为了民众宜居;人们进行不动产投资,是为了增值,而不是为了居住;全球各地都存在库存住房难以消化的问题,少数人占有大量的房产,却又有数不胜数的流浪者无家可归;金融危机发生之后,数以百万的中产阶级流离失所,金融机构却仍在牟利,而政府的干预也是服务于资方,导致大量财富从多数的贫困平民流向极少数的富裕精英。哈维强调,资本主义的动态机制才是非理性的,我们必须设法控制住资本主义的螺旋,否则就将被过剩的水泥淹没。
  哈维倡导,必须要开展社会运动来抵抗资本主义的剥夺机制。但他又清醒地意识到,由当前的资本主义危机引发的,往往是异化的政治活动,正如我们所见证的,这样的活动会产生特朗普这样的人物,或者是欧洲的新法西斯主义,因而,当下是一个异常危险的时刻。
  哈维最后说道,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分析让大家认识到:问题不在于民众是愚蠢而懒惰的,问题在于资本主义,但我们又不被容许批判资本主义。哈维表示,他并不属于那种认为资本主义一无是处的反资本主义者,他并不否认资本主义也有其进步的一面;但资本的疯狂的螺旋,是我们必须直面的问题,我们必须将马克思的批判和自我批判精神纳入到我们的政治结构中,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创造新型的组织形式和社会运动,来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本主题由 管理员 左旋雨露 于 2016/7/3 17:20:52 执行 移动主题 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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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哈维来北京挖资本主义墙角……

2016-06-21 18:02:07  来源:田老师杂食店  作者:大卫·哈维
【破土编者按】2016年6月16日,知名马克思主义地理学家大卫·哈维在首都师范大学进行了名为《资本的时间与空间》的主题演讲。哈维主张今天的左派要重视价值实现领域的斗争,提出新的政治形式来结合生产领域和价值实现领域的阶级斗争。破土针对如何建立同盟提出了疑问,因为不同阶级之间有不同的,中产阶级未必关心工人的现实处境。他认为在许多城市运动中阶级团结正在发生,我们既要在理论上继续论述和也要不断实践下去。目前的实践还没有成功的,我们只能继续努力。  大卫·哈维简介:David Harvey(大卫·哈维)是当代西方地理学家中以思想见长并影响极大的一位学者。 他1935年出生于英国Kent的Gillingham,1957年获剑桥大学地理系文学学士,1961年以《论肯特郡1800~1900年农业和乡村的变迁》一文获该校哲学博士学位。随后即赴瑞典乌普萨拉大学访问进修一年,回国后任布里斯托尔大学地理系讲师。

  资本运动的四个阶段
  我今天讲话的主题是资本的空间和时间,我首先给大家讲一讲马克思关于资本的定义。马克思对资本的定义是运动着的价值,价值又是投入到商品生产中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
  资本的运动基本有四个阶段,首先是生产,这是资本运动的核心,也就是《资本论》第一卷中的内容。
  其次是实现,也就是蕴含在商品中的价值通过出售来实现的过程,在第一卷中,马克思不考虑“价值实现”的问题,而在第二卷中,他考察了这个问题,所以要理解价值就要理解生产和实现之间的矛盾关系。《资本论》的第二卷十分重要,但是很多人并不阅读。
  第三个就是分配过程,市场上的货币通过政治过程进行分配,一些货币成为工人的工资、或者企业家的利润,有的流向商人、有的流向地主,马克思在第三卷中讨论了这些问题,马克思的分配理论有一个奇特的缺失,即他从来没有讨论过税收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价值如何通过税收流向国家。奇怪之处就在于,马克思批评了李嘉图的税收理论,却没有提出他自己的理论。这里最大的问题在于,不同的人群怎么处理自己手中的货币。有的人用于自身的再生产,如工人维持生存,商人购买基本商品和奢侈品。
  最后,银行家在货币的流通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把分散的个人手中的货币集中起来投入生产。这就导向了资本运动的第四个阶段,价值增殖(valorization)过程,即货币重新投入生产。
  在这样一个完整的循环过程中,资本不断地运动。问题在于,有的人为什么在这个过程中钱变多了。就是因为其中出现了利润,这样一个过程与其说是一个圆周运动,不如说是一个螺旋上升运动。
  螺旋性的运动,这个概念来自黑格尔。黑格尔有“善的无限性”和“恶的无限性”的说法,善的无限性不会失控,而恶的无限性会失控,资本的本质决定了它是一种恶的无限性。资本的本性就是积累,为了积累而积累,无限的积累。很难想象一个无限积累的世界,因为资源是有限制的,商品总量也是有限制的,而唯一无限制的就只有货币。
  这种积累方式我们称为“复式增长”。在资本主义的早期阶段,商品经济还不发达,复式增长没有问题。而从1970s 开始,复式增长就成了一个问题。
  价值实现领域的时间加速与阶级斗争
  关于螺旋增长。资本是由利润驱动的,并且以竞争的方式进行的。资本追求不断的快速运动,只要周转更快,就能获得更多利润。如果我们看资本主义的技术变革,就可以看到,半数的技术变革都是为了加快资本的周转速度。这个给社会很大的压力,让社会也不得不加速运动。你要加速生产,就要加速实现,那么如何让实现(市场)加速呢?就要让人们用更快的速度来消费,马克思认为要让积累继续,就要让商品有欲求。因此,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也是一个发展人类需求的过程,从简单的需求要复杂的需求。从这个角度来说,马克思对奢侈品消费和炫耀消费没有过多批判。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工人们保持的不过是最低限度的生活水平,只能勉强满足基本生存,因此他对于资本主义不断创造新的需求这一点没有很多论述。
  我现在使用的还是我祖母的刀具,已经有120年的历史了,如果资本生产的商品都能用那么久,资本就要崩溃了。因此资本生产易坏的、快速更新的产品,市场推动你不断消费新产品。这极大地影响了你们的生活。
  我很早就进入了学术界,在当时,如果一个人出版超过2本书,就被认为是浪费纸,因为当时人们写一本书要花20年。而现在,如果你不每两年写一本书,人们就以为你已经死了。时尚,也是资本主义促进消费的一种方式。如果对消费品的消费能够加速到不消耗时间,那么资本就是最开心的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确实存在一些特殊的消费形式。比如景观消费,世界杯、大型比赛等,还有媒体消费。消费的速度,是关于生产的重要标志。如果你问,为什么所有都变得这么快了,这就是资本的必然性。
  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有很多关于消费主义的社会斗争。我说过我们要注意消费和实现之间的斗争。你可以付给工人更多的工资,但是如果房价增长更快的话,工人也得不到什么。资本会在生产领域妥协,但是在价值实现领域把钱都赚回来。马克思和恩格斯把这种情况当做一种次要的矛盾,但是现在情况正在其变化。在今天的许多社会运动直接关心的问题不是生产的问题,而是价值实现的问题。
  我发现无论在哪里,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关注高高在上的房价。
  在纽约,一半的人年收入不到3万美元,他们很难过上体面的生活。有很多东西你是必须使用的,比如手机,但是电信服务提供商会收很高的服务费,但很多东西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收的,还有信用卡、房价等等。这些都是阶级斗争的一个表现。但是一般的研究者都只关注到了阶级斗争和生产的关系。
  在生产领域,对立的是资本和劳动;在价值实现的领域,则是有房者和其他所有人的对立。在价值实现领域,我们可以看到工人阶级、失业者和中产阶级都可以联合起来。这和正统马克思主义者的观点是不同的。但是很多人宁可选择相信正统,也不直面现实。
  现在的大量斗争,都不是发生在生产领域的工人生存斗争,而是发生在生活空间内的斗争。比如土耳其盖齐公园的斗争(2013年土耳其反政府运动,保护塔克西姆盖齐公园,抗议警察过度使用暴力,捍卫言论自由和集会权,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辞职),还有巴西人关于公共交通费的斗争(2012年至今发生在巴西的斗争情况,又称沙拉反抗、巴西之秋、热带之春)。我们要有新形式的政治来面对新形式的运动。这并不是说传统的劳动斗争理论已经无效了,只不过我们需要寻找一个新的政治过程。在我看来,反资本主义的斗争取决于生产领域和价值实现领域的结合。
  我很喜欢的一个城市斗争的例子就是1871年的巴黎公社斗争。马克思本人对巴黎公社的评价很含糊,但是当巴黎公社发生的时候他很开心。巴黎公社的两大核心,第一是取消了面包店的夜间工作,这是发生在生产领域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免除了占领期间所有的房租,这是关于价值实现的问题。这是一个工人阶级的斗争却并非传统意义的斗争,是关于生产和实现二重性矛盾的斗争的。
  资本主义的危机与空间扩张
  螺旋继续发展,必然会遇到空间上的障碍,此时的政策就会寻求我所说的资本主义的空间修复(Spatial fix)。想象一下资本在一个空间内无法实现自己的积累了,它所做的就是寻找一个新的区块重新开始积累。它可以选择带走劳动,或者重新雇佣劳动。英国在殖民时代就用这种方式来消化过剩资本,借钱给阿根廷,让阿根廷修铁路,作为条件就是阿根廷必须购买英国的火车。这是一种很经典的方式,美国也这么做,1960年代日本也这么做,随后南韩也做这个事,1980年代的台湾。如果看1980年代的台湾和韩国,他们的劳动剥削是很严重的。现在中国也这么做。
  现在我们有一些有趣的问题。我们假设螺旋的过程不出现问题。但是资本的系统充满了矛盾。矛盾爆发的时候就会出现危机。比如08年的美国危机。美国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它发生危机,全世界就会有危机。美国的棒球联赛叫世界联赛,所以它的危机也叫世界危机,当然它一开始是一个区域性的危机。
  美国的危机起源于住房市场。房价下跌后,很多人都无家可归了,一个理智的政府可以很好地解决这种危机——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房。但是美国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社会主义的行为,所以它选择拯救金融机构。让一般人破产。这就是1970年代以后新自由主义回潮的过程。危机后,美国的商品市场崩溃了,给美国提供产品的生产者同样处于寒冬之中。
  全世界的大多数地方试图通过紧缩政策走出危机。这是一种意识形态的考虑,右翼的理论家做出了这些建议。但是在西方世界,紧缩政策不过是把穷人的钱给富人。世界的大多数地方都处于危机之中,中国的出口业面临困境。
  当一般消费无力的时候,就依靠生产性消费来带动经济。中国就采用了这种方式,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和城镇化进程。中国的复苏过程十分成功,这也给全世界带来了重大的影响。给中国提供原料的国家就恢复的很快,比如智利(提供钢铁)和德国(提供技术)。中国采用的是完全资本主义的方式,但是其目的并不是为了拯救资本主义,而是为了吸收其剩余的劳动和资本。
  大家知道我有一本关于巴黎的书(《巴黎城记》——笔者注),描述了19世纪巴黎重建的事件。二战后美国也有大量的剩余资本,美国采用冷战和军国主义的方式,以及郊区化进程来消化它们。中国现在也做了类似的事。
  相对于09年的救市,1945年美国的战后投资规模显得很小。中国2011年-2013年消耗的水泥量是美国整个20世纪总消耗量的1.5倍。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水泥都去哪里了,到处都是水泥。
  这对环境和政治有深刻的影响。在1860年代的巴黎和1960年代的美国,如果你搞了太多的基础建设,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中国的基础建设回报率非常低。中国现在的债务/GDP 比例是全世界最高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偿还这些债务。中国的最大优势就是,现在的债务以人民币存在,而不是美元或欧元,如果是美元或者欧元的话,你们就会陷入希腊的下场。现在,中国的螺旋运动已经失控了,问题是如何重新控制它。
  中国有很多过剩产能,你们现在走的不过是美国日本台湾曾经走过的老路而已。我曾在厄瓜多尔工作,厄瓜多尔有个电站,提供全国70%的电力,是中国借钱给厄瓜多尔修建的,前提是要使用中国生产的水泥。同样的,中国也在向海外输出劳动力。这种行为我们一般称为帝国主义。这就是经济发展的逻辑,这和殖民或者军事的形式无关,这就是帝国主义。重要的是螺旋运动要求把剩余的资本带向全世界。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现在这一行为的规模。这和1860年重建巴黎,1960年代重建纽约、洛杉矶等大城市不是一码事。中国当下发生的事件,其规模是前所未有的。如果这种扩张遇到瓶颈和限制了,又该怎么办呢?
  唯一正确的立场就是反资本主义的立场
  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十分清楚,我是反资本主义的。我反对资本主义不是因为我的基因有问题,或者我的奶奶是一个疯狂的社会主义者。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政治运动,我到35岁才开始阅读马克思。只不过,理性地看,现在唯一正确的立场就是反资本主义的立场。现在,我们是为了想要投资的人来建设城市,而不是为了想要居住的人而建设城市。城市是否宜居完全是个随机的事。现在全球都有库存住房的问题。我在全世界都看到有大量的空地,这些空地没有被使用,人们购买空地只是为了投资,而不是为了使用。人们都想把钱放在政府不能碰到的地方,因此很多人都喜欢进行不动产投资。其实就是一个储蓄价值和价值增值的过程,而不是建设一个让人居住的城市。纽约有大量的单身公寓,但是到了晚上只有三三两两的灯火,根本没人住在那里。这是理性的吗?这是疯狂的。但是很多人觉得我才是疯狂的,可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疯狂的。我会对这个行为有个理性的解释,如果不这样干,我们就会被剩余的水泥所淹没。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少量的人占有的大量的住宅。或者想迪拜那样疯狂的城镇化。为什么要这么做?全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啊。
  我所描述的就是资本积累的动态过程。但是很多的人从来不会挑战资本的行为,而是支持,因为这也是让资本变得有钱的方式。只有少部分的精英可以占据大量的财富。08危机后,大量的人失去了住处,大约600万-800万人无家可归,大量的住宅就此被空置。一些金融机构就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下这些房子,然后把他们租出去,等待市场的恢复。他们大概可以得到15%的利润。估计有大量的财富从美国最穷的20%流向美国最富裕的1%的人,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我们常说政府不该干预,但是政府不仅干预了,还干预错了。
  我们必须要开展社会运动,但是社会运动不能局限于劳动范围,而是要转移到城市中。马克思说,大量的人被异化被剥夺,他们会聚集起来剥夺剥夺者。但是现在马克思预言的事件没有出现,但是我们看到了异化了的政治实践,这种异化会产生 Trump 这样糟糕的政客和欧洲的极右翼领导人们。
  我通过我的分析,清楚的论证了真正的问题不是移民,也不是人们的愚蠢和懒惰,而是资本主义。但是这个问题是不允许我们谈论和责备的问题。不过,我也并不认为资本主义任何方面都是坏的,资本主义也有进步的一面。比如我很喜欢坐高铁,你们应该也是。我们现在要解决这个失控的螺旋.精英们不会做这件事,因为他们是问题的一部分,而不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来开展社会运动来解决这些问题。
  这是我们的问题,是大家的问题。
  谢谢大家。
  问答环节
  破土工作室:不同的阶级有不同的诉求,中产阶级很可能不关心工人阶级的状况,矛盾存在首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怎么来进行阶级联合呢?
  哈维:这是困难且普遍的问题。这是关于基本教育问题,人们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思考怎样要来确立一种统一的立场,而非分散不同的政治计划。
  在历史上其实有许多例子,这种统一被创造出来。一般来说,如果工厂罢工获得了广泛的社区支持,就更加容易成功。前段时间,法国新劳动法的颁布,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不但有工人参与进来,一般的社会大众也十分同情。这不是不可能的。我自己的工作也是去寻找一种团结不同运动的方式。有的时候,当一种链接成功建立了。那么在某一个点的话,我们就可以更新它。比如在美国有一些移民权益运动赢得了许多公众支持。它启发了民众,让许多过去没有积极参与的人更多的参与了进来。再比如巴西的例子,一开始大家只是反对交通费的上涨,但是后来越来越多城市居民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再后来就反映到警察压迫的问题。这就就让更激进的人参与到里面来。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后面内部产生了分歧。阶级斗争一般的话会被政治权力所击溃。后来巴西的这场运动就变成一个右翼的运动了。这不是啥新鲜事儿。我们既要不断从理论方面进行论述,另外在实践上也要坚持下去。我们虽然做的都不是很成功。唯一的答案就是不断去尝试。
  问:哈维老师如何看待齐泽克、巴迪欧等人提出的新共产主义政治?
  哈维:我的立场比较伦理化。我更感兴趣的是社会斗争和罢工活动,我认为这是左派可以得到激活的方式。革命是一个运动,是过程而不是事件。巴迪欧利用的是“事件”这个词来形容革命,我认为这是一个长期转变的过程。如果革命这件事不可能,那怎么会发生呢?我生活在新自由主义转变时期的英国和美国,这是一个大规模去工业化的年代。那时候社会关系转变,个人主义甚嚣尘上,结构性的团结方式似乎不存在了。这是非常彻底的新自由主义化的30年,并且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08年危机以后,顶层1%的人以12%的增长率走出危机,而大多数人则停步不前甚至有所损失。新自由主义就是剥夺大多数人以利于少数人。
  问:哈维教授,您对自己的理论有多自信?您为什么不参加任何政党,是否是为了保证学术的公正性?
  哈维:我对于马克思主义究竟是什么,没有一个最终的确定的答案,因为我总在不停的学习。所以我对我的理论自信吗?不。但是我们应该追寻理论的目标,因为学习理论是很令人激动的。我对理论没有最终的解释,解释都要你们自己来做。我有时候也会观察不同的观念,也会说一些激进的话。我们应该始终保持开放的态度。
  问: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列宁式的先锋队性质的政党,还是只需要有各种社会运动?
  哈维:我们需要一个政党。我虽然没有参加过政党,但是我和政党合作过。我想说的是,我希望有一个能够构建批判性力量的立场。当你需要面对政党纪律的时候,就没办法保持批判了。在我的一生中,和许多政党都有过紧密的合作。我不希望自己在理论上做一个独裁者。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和历史上的政党不同的一个新的政党形式。左派的问题就在于不断地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列宁和卢森堡那样做。我想到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中说的话“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魇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我们要把自己从过去中解放出来,尽管我们很感激并从中学习。马克思说过要创造未来的诗歌,并且未来的诗歌一定是为现在所写。我们通过社交网络和媒体可以看到很多新的组织方式。我们应该自己考虑如何建立新的组织,而不是想着回到过去。很多左派都太保守了,这令我很不满。我之所以不断地阅读马克思,就是因为他不断地重新思考问题,会对事情提出新说法,不断地自我批判。我认为我们应该把自我批判纳入我们的组织当中去。不然的话我们就会回到混乱的过去,而不是诗歌的未来。
  问:马克思关于商品拜物教的理论。
  哈维:对马克思来说,商品拜物教并非一个道德批判。马克思对批判拜物教是认为,市场交换物品过程掩盖了背后的社会关系。我们因此无法看到真实的过程了,因为资本会遮蔽一些事实。马克思说过,如果所有事情都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我们就不需要科学了。马克思的工作是走到商品交换的背后,看看其本质是什么。在资本主义中,我们无法想象自己不成为拜物教的受害者。因为市场交换总是拜物教的。马克思的理论就是去拜物教的过程。拜物教没有好坏之分,它是一个事实。我们要做的就是越过它。传统的主流经济学从来没有想过进入商品交换的背后,它只是加剧了商品拜物教的状况。拜物教是个十分重要的概念。它贯穿了整个资本论的理论。拜物教让机器看起来能创造价值,但是机器并不创造价值。
  问:共享经济的问题,Uber 和 Airbnb 等等。共享经济是新的乐园还是资本主义的一个新状态?
  哈维:后者。共享经济有很长的历史,并不是什么新玩意儿。比如说 uber 吧,劳动在一个非常糟糕的合同下进行,有些人在这个劳动之后变得非常富有。如果这不是资本主义,那么什么是资本主义呢?这就是拜物教的一种形式,我们以为共享经济是一条出路,但是它只是加深了问题。Uber 的估值有多少,大概几十亿吧?听起来很有道德和情怀,但是它是彻彻底底的资本主义经济。不仅仅是 Uber,数字经济下的各种劳动也是如此。很多人宣称数字化可以带来更好的生活质量,但是看看谁变成了巨富?只有少数人变成了富翁,但是真正的工作人员所得还是很少的。他们很聪明,颠倒了过去的雇佣关系。马克思认为,劳动的过程会越来越处于资本的控制之下,当数字劳动产生以后,它其实就可以控制自身的劳动过程了。这就好比是一个外包体系。知识经济下也同样会存在剥削关系。很多人幻想知识经济可以走出资本主义,但事实上不过是知识更加深刻地融入资本主义的体系内。因此关于知识产权有很多的斗争。美国讨厌 WTO,因为 WTO 做了很多不利于美国的事,要不是为了知识产权的事儿,美国早就抛弃了 W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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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蚁陷“死亡漩涡” 快速转圈直到全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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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骇!再爆超恐怖的蚂蚁死亡漩涡视频介绍:这么一大坨黑漆漆的竟然是一群打转的蚂蚁,它们在干什么...更惊骇,超恐怖,蚂蚁,死亡,漩涡,神奇,自然,诡异,智能手机,Xda,使命召唤4,xda.cn,死亡漩涡,MobiFans,摩范,自己视族都人进人爽心受,怪中蕴含淡笑何并尸体竟,七天很微妙己身体,点模样地剑气,点点工读生修炼昨天一边听山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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